看著天還沒亮透杜杺蘭決定還是再睡會吧，若是能再入夢或許還能問清楚，可惜一時無夢到天亮，杜杺蘭覺得自己以後還是別睡那麽早了，睡得早做些奇奇怪怪的夢惹的自己心裏直發毛。

兩人窸窸窣窣的穿好衣服，杜杺蘭給小包子洗了把臉，煮了點野菜湯，兩個人吃完後拉著破車子就往城裏走，這小包子很聰明還記路，杜杺蘭就是被這小包子帶著走的。

行了小半日，杜杺蘭和小包子就坐在大樹下休息，虧得杜杺蘭有先見之明，帶了些昨日燒的水，不然此時兩個人一定會中暑，小包子捧著水袋小小的喝了一口，小小的舌頭舔著幹裂的嘴唇，看的杜杺蘭心下憐憫，這孩子這麽小就這麽懂事實在是讓杜杺蘭割舍不下，其實杜杺蘭也不是沒想過離開，只是自己的性子讓自己做不到獨善其身，罷了罷了，走一步行一步吧。

兩人接著趕路，就快要進城的時候在荒蕪的路邊撿到一個快被渴死的小孩，大約跟杜杺蘭現在身子差不多的年紀，杜杺蘭突然想著昨日的夢難道是這個人？杜杺蘭招招手叫來小包子，將小包子身上掛著的水袋打開，餵到被杜杺蘭扶起的暈倒在地上的孩子嘴裏，自己這兩次救人在現代一定會萬眾矚目再上個新聞頭條什麽的，可惜了自己現在是在古代。

孩子悠悠轉醒，許是以為自己出了幻覺，不管不顧地直接奪過杜杺蘭手裏的水袋，咕嘟咕嘟的就將一袋水給喝個精光，看的杜杺蘭直傻眼，那是她和小包子一天的水啊！看著沒給他們留一滴水的孩子，杜杺蘭心中只想發火，這夢裏的話確定是來坑自己的吧！看著小包子眼急的搶回水袋，杜杺蘭無奈了嘆了一口氣。

“姐姐，水沒了。”小包子跑到自己身旁倒了倒水袋，一滴水也沒滴下來，那委屈的表情看著杜杺蘭心中一緊。

反應過來的孩子愧疚的看著兩個人，自己貌似把人家的水給喝光了。小包子癟癟嘴就想哭，杜杺蘭最見不得人哭，立馬堵道：“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沒水了姐姐再幫你找。”

小包子硬生生的把眼淚給憋回去，同時破了一個鼻涕泡還打了一個嗝，要哭不哭的表情看的杜杺蘭心裏一樂，這小包子太可愛了。杜杺蘭看著這個不大的孩子心中其實也沒多大計較了，這戰亂年代能救一個人也算是給自己和小包子積德了，至於那個夢，之後再說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太渴了。”被救醒的孩子裂開口子的嘴唇微微蠕動，嘶啞的聲音讓杜杺蘭心中莫名一揪。杜杺蘭不是沒去參加過戰爭救援醫療，現在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杜杺蘭也只能感慨，戰亂危害最大的就是那麽無辜的老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荒屍山野，哪一處不是悲涼。

“無妨，你沒事就好。”事到如今杜杺蘭也不打算說什麽了，自己可是披著十幾歲孩子皮囊的成年人，跟一個小孩子置氣，自己也做不到，就是小包子有點不肯原諒這個喝光他們水的孩子。

“包子，回來，我們這算是救人，是在做好事，水沒了我們可以去找，但是見死不救人沒了就是我們的不是了，我們要學善。”杜杺蘭一點也不放過可以教育小包子的機會，看著小包子懵懂卻又堅定的點頭，杜杺蘭還是很欣慰的，但是不能耽擱眼下要做的事情，賣身葬母！想想自己也是夠悲催的！杜杺蘭趕緊說了一句：“我們進城。”便想拉著小包子離開

還未走兩步，杜杺蘭就感覺到有人拉著自己的衣服，杜杺蘭回頭看到的就是那孩子乞求和卑微的眼神，她心中一陣觸動，然後她聽到孩子說：“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

孩子可憐巴巴的看著杜杺蘭，身在和平年代沒經歷生死的杜杺蘭最怕的就是這種帶著乞求的眼神。若不是現在自己無能為力，她也不會什麽也不做的，只是現在的她尚且自己都難以自保啊！

孩子的手緊緊攥住不松開，杜杺蘭隨後想想也快進城了，就把他帶進城吧，心想在城內或許這孩子還能討的到點飯，得到一線生機。只是沒想到經此一遇自己以後的每一次轉機都跟這個孩子牽扯不清。

“你還能走得動嗎？”杜杺蘭不確定的問著，看這孩子這樣子也是許久沒吃上飯，加上天熱脫水這才暈倒，根據杜杺蘭做醫生的經驗，這孩子應該馬上輸些葡萄糖和鹽水，可是這破地方連個鹽都吃不起，根本不可能。

孩子有些無措，但是轉念一想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來救自己，於是撐起身子就要站起來，卻又因為頭暈站不穩直直的要摔倒，杜杺蘭眼疾手快的扶住孩子搖搖欲墜的身子，驚慌喊道：“小心！”

被杜杺蘭抱住的孩子面色難看，欲言又止，杜杺蘭怎麽會不明白，妥協道：“我今日可以帶你進城，但是我是不可能收留你的，說實話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你是沒看到我拉著這破車上的屍體吧，我是去賣身葬母的。”

孩子的眼神由聽到可以被收留時的興奮轉為失落繼而堅定，借著杜杺蘭的力量勉強站穩，說道：“我現在這條命是你救的，自然由恩人隨意處置，不瞞恩人，我已經決心是跟定你了，我，我什麽都可以做的。”孩子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顯然有些底氣不足，偷偷的瞄了一眼扶住自己的杜杺蘭。杜杺蘭也是實在不能理解古人所謂的報恩思想，這孩子也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偏偏他說出來的話卻讓杜杺蘭堅信不疑。

“姐姐。”小包子這時候也跑過來抓住自己的衣服，這模樣生怕別人把自己搶跑了，讓杜杺蘭哭笑不得。自從穿過來杜杺蘭就知道這小包子特別粘著自己，現在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拉住自己，杜杺蘭此時也是左右為難。若是帶上這個孩子，三個人以後可怎麽活啊！可是放在自己面前的又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我……”杜杺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看到杜杺蘭面露難色，孩子撲通跪在地上，看的杜杺蘭心中一驚，這孩子也太實在了，那一跪讓站著的杜杺蘭看著都疼，不知道孩子還會做什麽事，杜杺蘭只好答應下來說道:“好，我答應你了，你趕緊起來。 ”

孩子滿是灰漬看不清輪廓的臉上有著難掩的的激動，杜杺蘭將孩子扶上車子，若是讓他自己走怕是到城裏都要明天了。

與屍體坐在一起的孩子臉上沒有一絲的驚恐之色，杜杺蘭暗自咋舌，這孩子也是膽大。她今日擡屍體得時候不小心看到裏面長蛆了，惡心的杜杺蘭不要不要的，這孩子非但沒有尖叫，像是看慣了一樣的表情讓杜杺蘭一個大人都自愧不如，其實杜杺蘭不知道的是這孩子至從逃離到這裏，什麽樣的屍體沒看到，怕是那些人的屍體餓的發急時候他都吃過，還怕這樣的嗎！總之三個人就這樣一起向著城裏出發。

小包子乖巧的扶著破車用著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幫助杜杺蘭， 臨近進城的時候，杜杺蘭停下車在那孩子了然的目光下捧了一把土在自己和小包子的臉上抹了幾下，小包子自然乖乖任由杜杺蘭擺布。此時三個人一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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